1441年8月26日，一支由阿尔贝托带领的使团经过两年多的长途跋涉来到佛罗伦萨。这支使团吸引了大量佛罗伦萨民众的注意，他们争先恐后前来围观。尽管阿尔贝托在佛罗伦萨享有一定的声望，但民众关注的并不是他，而是同他随行到来的两位埃塞俄比亚黑人。这两位黑人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何前来？

一、远道而来的客人

(相关资料图)

1439年夏天，教宗尤金四世决定团结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力量，来对抗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威胁，他派遣阿尔贝托前往遥远的东方去完成一项重大使命，那就是将召集大会的消息告诉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利亚的信徒，甚至还要尝试与传说中的由“祭司王约翰”和“印度的托马斯”统治的基督教王国建立联系。阿尔贝托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启了他的旅程，多年来他一直在近东地区旅行，当时的非洲对于欧洲人来说还很神秘，阿尔贝托对于要寻找的目标并没有什么头绪。

奥斯曼土耳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尔贝托穿过了马穆鲁克统治下的埃及，虽然没能找到那些传说中的君王，但是他抵达了埃塞俄比亚，并确认了埃塞俄比亚的统治者扎拉·雅克布皇帝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这位皇帝自称所罗门王的后裔，而且对教宗召开大公会议的消息很感兴趣，于是派出代表随同阿尔贝托返回意大利。

扎拉·雅克布（游戏形象）

阿尔贝托的成果令教宗尤金四世感到兴奋，几天后，教宗以激动的心情接见了埃塞尔比亚代表。尽管这些埃塞俄比亚人在语言和生活习俗上与欧洲人大不相同，但他们的到来表明基督教世界比预想的还要大。在这一刻，信仰基督教的所有国家似乎都被相同的信仰凝聚在一起，为了打倒奥斯曼土耳其做出努力。尽管事后来看，参与这次大公会议的各国没能结成一个稳固、持久的联盟，但教宗认为这次会见的意义依旧重大，两个如此不同的民族在第一次接触中便以信仰为纽带找到了共同点。为了纪念这次会面，教宗委托建筑师菲拉雷特在圣伯多禄大殿铜门铸上了埃塞俄比亚前来觐见的场景。

尤金四世

二、好奇心引发的罪恶

阿尔贝托的旅程和尤金四世的会面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与撒哈拉以南非洲互动的典型案例，在此之前，欧洲人可能从希罗多德的《历史》中了解一些非洲的情况，甚至从13世纪起，欧洲人就已经和非洲黑人有过一些外交接触，但意大利人对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依旧知之甚少。这一点从这一时期的地图上就可以看出，1306年，热那亚神父乔瓦尼·卡里尼亚绘制的波特兰海图中，尼罗河上游以南就是一片空白，彼得罗·维斯孔特的《世界地图》中也认为撒哈拉以南只有汪洋大海。

希罗多德

奥斯曼土耳其在东方的崛起刺激了意大利人在更大的范围内寻找盟友的热情，再加上之后对商业的渴望，他们开始不断探索未知的世界。返回欧洲的探险家们带回来许多关于非洲风土人情的信息，这些探险家们描绘的文字令读者们惊叹不已，更激发了人们进一步探索非洲大陆的热情。之后，文艺复兴人得到了更多近距离接触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黑人的机会，满载着黑人奴隶的船从非洲接连不断地来到欧洲，权贵们以家中拥有非洲黑人为家仆而感到自豪。欧洲人对未知大陆的好奇心，在经济利益的裹挟下，最终演变成了人类历史上最让人痛心和最可耻的事件之一——黑奴贸易，给非洲人民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三、矛盾的态度

当意大利人对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越来越了解后，他们开始回望从前对非洲人的看法。1441年的那次接触无疑是积极的，埃塞俄比亚人的出现不仅激发了人们的好奇心，而且也表明意大利人是准备以友好的方式来看待非洲黑人的，从阿尔贝托和尤金四世的态度来看，基督教的纽带将意大利人和非洲人牢牢地联结在一起。非洲人同样被视作上帝的子民，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更是对圣经中的故事进行了增补，他们想象着诺亚的儿子来到非洲定居、结婚生子，他们相信这些来到佛罗伦萨参加大公会议的埃塞俄比亚人便是诺亚的后裔。

诺亚

平心而论，这种信仰的纽带并不是虚假的，非洲黑人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社会确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出生于西西里岛奴隶家庭的本尼迪托，在21岁时加入了圣方济各会，由于他虔诚的禁欲生活，死后被意大利南部的绝大部分白人会众尊称为“圣本尼迪托”。1532年，亚历山德罗·美第奇被任命为佛罗伦萨公爵，坊间传闻他是教宗克莱门特七世和一位非洲黑人女性的孩子，然而对他出身的猜疑并没有影响他的生活。

圣本尼迪托

但正如事后发展印证的那样，这种信仰的纽带并不牢靠，事实上在尤金四世接待埃塞俄比亚使者时就已经有了预兆。旁观者对于这些黑人受到的礼遇疑惑不解，而部分有教养的人文主义者则更是以嘲讽的眼光去看待他们。这表明在基督教情谊和天主教普世主义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蔑视和俯身屈就的意味。尽管非洲黑人同样被视作上帝的子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比婴儿强多少。尽管信仰不同，但同时代的犹太人和穆斯林依旧会因为文化成就而受到意大利人文主义者的赞誉，不过这些人文主义者们却拒绝承认撒哈拉以南的地区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文化，非洲黑人被视作未开化的民族。

意大利人在接受了同黑人在宗教上存在亲缘关系的同时，也接受了黑人道德低劣的原始主义论断，并以许多刻板印象来描述这些群体。这种观念严重地影响了非洲黑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处境，无论他们表现出了如何出色的能力，也难以拥有独立自主性。二者就是在这样的交往中塑造了一种有害的观念，即未开化的非洲大陆注定要由白人去统治……

黑奴贸易

文史君说

埃塞俄比亚使者在接受豪华礼遇的同时，他们的同胞正在受到奴役和蔑视，对埃塞俄比亚人来说，这次接触可能并没有意大利人所表现出的那样兴奋。与意大利人进行接触也许会给他们带来好处，但恐惧和焦虑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他们离开佛罗伦萨回到故乡后能够提醒同胞们即将到来的危险也许会好得多，接纳和宽容只是表象，欧洲人的干涉将会彻底改变非洲的历史。欧洲人在非洲进行的奴隶贸易和殖民入侵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时至今日非洲人民依旧承受着历史苦难的流毒。

参考文献

[英]亚历山大·李：《丑陋的文艺复兴》，唐建清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2年。

郑晓霞：《“他者”的负面形象——文艺复兴时期欧洲人眼里的非洲黑人》，《丽水学院学报》2019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ABC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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